出事的那天上午 哥哥有提醒我騎車不要太快 他會怕
不知為何 就那天 我把他這句話 記得特別牢
那天(4/3)晚上出門上課時 孩子們吃晚餐慢 又擔擱了
每次遇到上課前 孩子得"服用"完晚餐再出門 我就特別緊張
音樂課老師也剛好在前一週有提過 不要緊 遲到了 她會等我們
催促孩子們上了摩托車後 騎到家門口的柵欄時 還在想要不要走大路
騎小路紅綠燈常常這個路口紅燈 下個路口綠燈 也無法一路順暢
結果習慣使然 念頭轉不過去 又往小路的方向前進
儘管會遲到 但那晚因為哥哥提醒媽媽的話加上老師給的定心丸 我騎得很慢很穩 不急迫
騎到橋下旁的路口 我停了下來等紅燈 眼睛遠遠地望著再下一個路口果然如預測是綠燈
心理怨嘆政府總是不能給用路人良好的交通號誌 嘴巴跟抱著我的哥哥碎念了紅綠燈又無法一路順暢了
才唸完 綠燈了 往前騎去 心理還在想: 當我騎到下個路口時那綠燈會不會又轉紅燈了......
我的腦子裡所有零碎的記憶或預期要發生的事 像不連貫的照片般 如跑馬燈似的
一直轟轟轟地 轉轉轉 轉到我聽到孩子們的聲音 啊 沐沐的聲音 我在哪裡呀?
好像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很近 又感覺離我遠去 我不記得了
當我再睜開眼 我親愛的哥哥跟我四目交接 眼角看到後面的沐沐
為何孩子們在我的視線下抬頭望著我 一路跟著我 我在哪裡呀?
啊啊啊 我怎麼了 我為何躺在這裡.............這裡是醫院!!!
我剛在哪 要做什麼事 孩子們現在在我身邊 我的腦袋轟轟響 身旁的人好亂 我好混亂
慢慢地 慢慢地 跑馬燈般地混亂離我遠去 我.想.起.來.了!!!
混亂中拉回記億 我看到了 孩子們的爸爸 我去拉著他的手 感受他是真的 我哭了
我彷彿看到了浮木 嚎啕大哭 哭喊著 "他為什麼要撞我們 為什麼要撞我們??!!"
我無力地望著兄弟倆 確認他們是"站著"看著我 他們沒事 他們沒事!!!!
孩子們的爸爸安撫我 說他們兩只有皮外傷 哥哥一直喊著 弟弟的腳流好多血
我心裡好痛! 流著淚對著兄弟倆喊著 "媽媽 對不起你們 對不起你們"
身體好痛 頭髮都是血 手上都是血 腦好亂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聽到孩子們的爸爸打給了媽媽報平安時 我止不住我的害怕 我只想聽到親人的聲音
我躺著跟老公要過手機 手胡亂握著 此時的我知道在前半個小時聚離死亡如此近
(或許很遠 但跑馬燈般的照片在腦子裡轉時是這麼真實地讓我感覺離開了) 我得聽聽家人的聲音
一聽到媽媽的聲音 我就潰堤了 真真切切地哭了 沒有隱藏
請不要笑我 為何40歲了還要對媽媽哭 那時的我 脆弱地彷彿剛從鬼門關回來 害怕著
握著手機哭的當下 突然意識到 我不能讓老人家擔心
邊哭邊說 我沒事了沒事了 又立刻把手機丟回給老公
我被推進去做斷層掃瞄 全身多處擦撞傷 無法移動
醫生縫了額頭 護士幫我打針擦藥 推出來後 我又暈又吐
我不知道嚴重性 確認是輕微腦震盪 腦內微出血 得留院觀察24個小時
老公看起來很鎮定 但我明白他心理肯定是焦急不安 望著旁邊兩個孩子 家人那晚又不在身邊
我請老公打給了兩位親近又能幫忙的新竹朋友 (謝謝妳們毫不遲疑地來替我們家解了燃眉之急)
對出門在外的小家庭來說 這裡所有的朋友帶著愛與我們一起生活著
有危難時 身手救援 讓我們感激不已
那晚 多虧了妳們 尤其是Jane 真的很感恩 又是幫忙我在床上解尿 又是幫我倒尿 又是幫我鋪床換衣
我何德何能有妳們這般地朋友 謝謝妳們
隔天一早 爸媽搭了很早的高鐵 趕上來探望我 並且幫忙回家煮飯 帶孩子剪髮採買等
5天連假頭兩天就看到倆老風塵僕僕趕上來 我其實渴望返鄉回家的
但爸媽焦急趕來新竹探望的心 彷彿我焦急地望著兄弟倆確認他們完好無缺般
天下父母心 在出事的這兩天 都讓我們既震驚 又感恩 謝謝爸媽 你們對我的不離不棄
最後 要謝謝老公堅強地來讓我握著你的手 幫我安撫了勇敢隨侍在側的兩兄弟
在過了近6年後的前幾天 又再一次挑戰了你的心臟 這一次是更巨大的 更驚險的....
當你接到路人的電話"你老婆流了很多血 你快來"時 你是不是也嚇壞了?
5年多前面臨早產的弟弟 你是心力交瘁
5年多後接到這樣的電話 肯定心臟要跳出來了 (我知道若是我 肯定是這樣
也確定的是 我沒你堅強.....)
最後 謝謝這幾天一直關心我們家的親友
我們都很平安 也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平安 感恩
也 祝福 大家行車平安
後記:
1. 回到家,戴上眼鏡看到哥哥時,看到他臉上的傷,我心理又抽痛一下了...媽媽真對不起你.....
2. 哥哥: 媽媽,我們被撞時,你叫了好大一聲喔!
媽媽心理os. 嗯,我本人遇到驚嚇時,確實會這麼大叫一聲,啊, 我怎麼都不記得了?
3. 媽媽: 媽媽暈倒時,你們有害怕嗎?
哥哥: 沒有害怕
媽媽os. 啊,你是在逞英雄嗎? 媽媽暈倒,你居然不害怕媽媽會不會死了,阿賀,你這小子!
4. 媽媽; 媽媽被撞倒時是眼睛有閉上嗎?
哥哥: 沒有閉上
媽媽os. 沒閉上,為何我什麼事都忘光了?
弟弟: 好像有閉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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